哮喘藥物可能會引起抑鬱，還能不能安心吃了？——關於孟魯司特的安全性問題

曾經有這麼一個笑（慘）話（案），一位半罐水的實習醫生貼心的安慰救護車上的急診病人：“你不要嘆氣嘛，要樂觀點。”

結果，病人倒想樂觀來著，但是代表病危瀕死的“嘆氣樣呼吸”卻不受樂觀與否的控制。最後，他沒過多久就駕鶴西去了。

這個病例告訴我們什麼呢？不要把你看到的表象簡單的歸結為心理波動，也不要總以為勸慰幾句就能解決一切問題。

就比如，我們接下來要講的——如果某些哮喘的病人服用某些藥物過後出現情緒問題，如情緒低落、攻擊性增強等，這個時候就要考慮是否出現了藥物不良反應了，要知道某些藥物甚至可能導致抑鬱障礙的發作。這可不是勸慰幾句“打起精神來”能解決的。

什麼哮喘藥物會有這種作用？

這個藥物叫孟魯司特，它實際上是一種選擇性白三烯受體拮抗劑，顧名思義就是能選擇性的和白三烯受體結合從而阻礙白三烯的作用，它又為什麼能夠治療哮喘呢？

那是因為當患者吸入花粉或動物毛髮等過敏物時，體內自然會釋放出白三烯這種物質，它與白三烯受體結合後會使得呼吸道發炎腫脹，導致呼吸道狹窄，空氣不易進入肺部，最終導致哮喘的發作。

從上面這個過程中我們不難看出，白三烯要起作用，首先要與受體相結合。而孟魯司特，像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搶在白三烯之前和白三烯的受體結合。

可以說孟魯司特是“走白三烯的路，讓白三烯無路可走”，儘管白三烯表示“明明是我先來的……”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了。一旦淪為不能和受體結合的“單身狗”，它就不能發揮效用。

因此，臨床上可以用孟魯司特來防治哮喘的發生。

2014 年的時候，英國胸科協會就已經推薦其成為哮喘治療藥物之一。雖然它並不是大多數患者的第一選擇，但是對於那些首選吸入性類固醇激素治療效果欠佳的病人或是運動誘發性的兒童哮喘，它就是一個相當有優勢的選擇了。

同時，因為它能減少激素類藥物的攝入，也被許多苦惱於激素嚴重的不良反應 (如向心性肥胖、三高、骨質疏鬆、股骨頭壞死等) 的患者所青睞，作為吸入性類固醇的輔助藥物來使用。

是藥三分毒？

事實上，這種藥物的不良反應並不是未見過報道。俗話說“是藥三分毒”，當然這不該是服用藥物出現不良反應後的藉口或者推托之詞，而應該是在使用之前就明確知道它的毒性和處理辦法的。

早在 2009 年的時候，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 (FDA)就要求將孟魯司特神經精神方面的不良反應明確寫入其說明書，包括易怒、攻擊性、焦慮、幻覺、情緒低落等等，甚至還包括自殺傾向與自殺行動的可能。

而最近，一篇來自荷蘭研究者的文章更是進一步的明確回顧了使用這種藥物後出現不良神經精神反應的案例，計算出其不良反應的發生可能性。

怎麼看有多“毒”？

研究者回顧了來自荷蘭藥物警戒中心、世界衛生組織個案安全性報告兩個資料庫中截止 2016 年的所有與孟魯司特相關的不良反應，不僅囊括了 0～18 歲的兒童，也包括了年齡大於 18 歲的成人。

其中，荷蘭的資料庫記錄了超過 300 例服用孟魯司特後的不良反應案例，而世衛的資料庫更是記錄了超過 120 個國家幾乎 18000 例孟魯司特不良反應的案例。

接下來，研究者用 ROR（報道比值比）的方法來判斷不良反應的發生比率。

對 ROR 統計方式沒有興趣的朋友們可以跳過以下解釋——

分子為使用了孟魯司特出現某種不良反應的案例數與使用了孟魯司特沒有出現這種不良反應的案例數的比值。

分母為使用其他藥物出現此種不良反應的案例數與使用其他藥物未出現此種不良反應的案例數。

分子與分母的比值就是 ROR。

實際上，這種方式就是比較孟魯司特與其他會出現某種特定不良反應的藥物之間比值的。換句話說，就是來推斷與其他明確判定能夠出現某種不良反應的藥物相比，孟魯司特出現此種不良反應的倍數是多少。

說白了，是藥三分毒，我這個演算法就是要看看“你比別人毒多少”。

讓人警惕的結果

最終，研究結果顯示，服用孟魯司特的患者情緒低落的 ROR 為 6.93，也就是出現情緒低落的概率幾乎是服用其他能夠引發這種不良反應的藥物的 7 倍左右。

出現頭痛的概率約為 2 倍（ROR 1.85）。

出現攻擊性行為的機率幾乎提升了 30 倍（ROR 29.77）。

噩夢的機率是 22 倍左右（ROR 22.46），而兒童更易發生。

失眠 ROR 5.08。

焦慮 ROR 5.11。

更恐怖的是，服用這種藥物之後，患者出現自殺想法的機率幾乎是 20 倍（ROR 20.43），而兒童自殺傾向的 ROR 更是高達 38.27。

文章最終得出結論，孟魯司特確實和某些神經精神不良反應，如情緒低落、攻擊性、自殺傾向等相關。

關於這項研究的探討

當然，文章的作者自己也承認，這篇文獻只是記錄了服用孟魯司特後不良反應出現的可能性，而並不是說兩者之間就必然有因果聯絡。

就比如，患上哮喘本身就被證明會導致患者一定程度的精神低落，那麼服藥後的這種不良反應到底是疾病本身的影響還是藥物的影響呢？至少文章難以解釋。

同時，有些神經精神症狀，比如噩夢，確實顯示了與服藥之間有著非常強烈的聯絡，但是某些症狀如頭痛，相比而言聯絡又不是那麼確定了。

另一方面，服用孟魯司特後出現如此多的神經精神症狀不良反應，其具體的發生機制還沒被闡明，有待進一步的探索研究。這樣才能更好的預防與處理這些不良反應的發生。

是不是從此就不能服用了呢？

對於醫生來說，孟魯司特這種藥物有著它的使用優勢，對某些特定人群有著難以替代的作用。但同時，它的不良反應也應該得到重視，在患者決定使用該種藥物之前，醫生應該詳細地講解上述不良反應的可能。

而患者或者患兒的家屬，更應該清楚這種藥物的不良反應，特別是上述的神經精神方面的不良反應，其中還包括了自殺傾向。

考慮到實際情況中，很多時候哮喘的控制需要家庭護理而不是隨時住院治療，在患者出現相應症狀時，家人或護理者可千萬不要掉以輕心，僅僅把這些當作患者的心理波動，而不進行及時就醫諮詢或者藥物干預，否則將會釀成大錯。